“……她说的,是真的吗?”白发眼罩下那无神的眼眸中闪动着剧烈波动,用颤抖的语言再次郑重无比对着N2开口:“关于2B,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对吧?”
于不安中又期待着什么,贯穿他生命里的意义真的还有希望!无数次自欺欺人的想法在这一刻呈现前所未有的渴望。
而另一旁被揭穿了秘密的N2,头一次露出拟态的干笑。面无表情的模样,死鱼眼般的撇向一来就给自己找麻烦的A2。
方舟本身具备高等智慧,常年研究人类更让其或多或少学习了更多,对于A2这种一出现就拆穿别人想法的行为直接定义为不受欢迎加极度不舒服。虽说是这样,可顶着9S那几乎炽热到足以融化一切的目光,片刻思索停顿后N2最终还是将拒接的想法取消了,正视9S点头示意。
「是的,发现了人造人医疗方面的某些数据,推测:应该可以用于2B的修复,我可以将监测分析出的情况共享给你。不过、具体步骤还得你自己完成。」
毕竟就算明白了原理,N2也只不过是三D虚拟投影,自然无法干涉现实实物。
9S想笑,却发觉自己脸上的肌肉组织僵硬着,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许久、只有干巴巴的谢谢两字。甚至连平复自己心情的时间都没有一时激动竟忘记了眼前人只不过是投影,双手直接穿过N2虚拟投影。
“快!传给我!关于医疗能力的我绝对可以做到!快!”9S此刻的心情大概任何一个机械生命体都无法理解。
正常来讲即便是包容性超强的骇客型也无法掌握医疗方面,这是从一开始就出现并无法改变的!是什么机械就是什么,正如你不可能让一台电话去处理电脑的事情,永远无法跨越缺陷。
但9S不同,在经历了无数次‘死亡刷新’的他已经在方舟图书馆里得到了之前所有被尤尔哈抹除的记忆数据,而那份记忆里——有他作为助手修复2B的机体数据记录与具体操作方法。
所有以前看似无用的东西全部在这一刻汇聚形成质变!
N2可不理会9S心情有多么翻江倒海,好不容易解析出来的资料却要送人它可是很‘难受’的。
「准备接收!」提醒一句,直接建立数据传输借现成设备全部传入9S系统中,荧光闪烁之下是庞大的信息量一股脑涌入差点使9S系统卡滞。
努力整理数据理清后,泪水从眼罩下流出,划过脸颊滴落……在操作台上碎裂出瑰丽。
终于……他等到了!用尽全身力气调动每一根神经将接收的数据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扫描处理,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径直走向pod的位置,那里、他的2B在等着他。
“2B,我们马上就可以再见面的……一定!”泪水饱含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湿润了脸庞。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A2干咳了一声抽起刺入的白刃转向门口同时,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真是的……简直就是个小鬼嘛、啊啊~不过……”最后嘴角却扬起弧度:“意外的可爱嘛……切。”
关于自己为什么突然对9S好感度十足,A2自然而然的将一切归结为她的人格组成数据被动过这个理由。就是这样,她才不会真的对这个小鬼有什么在意之类的……大概吧。
9S擦去脸上的泪水掌心的汗水,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看着2B散落的柔软而又明亮的头发,轻轻触摸着,目光不断认真严肃。
“pod153,建立数据传送保护体,命令——全力保证此次修复的成功!pod076、459、351、645!务必保证我们不受任何干扰,不管什么、一旦有此举动一律消除!”
‘了解!’
‘明白!’
在这最要紧的关头,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哪怕是一丝一毫!
[数据传送保护体建立……完成]
[最高防卫警戒状态,开启!]
‘但是9S,你的手臂……’瞧着那烧焦冒烟的手臂,pod153有些担忧。
“没问题……”手掌中紧握几颗白色颗粒呈现眼前。
‘这是电子药!’
‘根据9S机体模式、不建议执行该方案。’以电子药短暂提高机体的运行速度从而增强机体能力,类似亢奋剂一样的作用确实可以一定程度抵消手臂受损带来的影响,但副作用实在是……
——“以pod153持有者权限命令!”9S毫不犹豫吞下电子药,显然并没有听取pod153的建议。
冷静之音郑重响起“启动[尤尔哈]暗面桥梁、建立安全隔离带!”圈圈光晕在pod们无声的默契下迅速成为光纤。胸前一开黑盒呈现在外面,同时将2B黑盒打开。
[开启黑盒,启动与2B之间的机体暗面连接!]
一个巨大的六晶能量保护罩在六台pod倾力之下彻底将两人笼罩隔离起来。
‘全体进去最高防卫状态!’能量罩外六台辅助机六个角落无死角保护。
十指相扣掌心相对,感受着那温度。“回来吧!2B……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数据传输开启,所有复杂的数据组合借由光钎不断导入2B体内。
“……”他想她,正如他与她都是折翼的天使,唯有彼此拥抱一起,才能飞离痛苦的深渊。在魔方漫长的数据世界里,即便清楚那些不过是数据残留的假象,可自己依旧迷失在了有她的假象里整整五年!
“好好活下去,9S……”凭什么……要他自己一个这么活着!那样的笑容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关心,为什么就那么短暂!
“我庆幸遇见了你……也遗憾只是遇见你……2B,回来好不好?”
喃喃自语着,一人傻笑着,独自渴求着,幼稚不安无助毫无办法、一直以来他都是饰演着这样的自己……借由机体间的暗面联系,2B体内一串又一串散乱的数据不断修复并被有序的重新组合。
庞大的数据在N2的帮助下尽数解析成为9S可操作的对象,彼此间的传导数据归于暗淡,9S仍紧紧抱着她。
“伟大的造物主(人类),如果有什么可以拯救2B,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时间比任何东西都要温柔,在时间的冲刷流逝下无论多么的伤痕记忆都将在时间的帮助下抚平遗忘。时间比任何东西都要残忍,在时间的酝酿下积压着的苦痛亦将无法承受。
机械生命体怎么可能会有家人嘛……这句曾经被自己尊为原则的话原来是如此的愚蠢。
[逐渐消失的救赎……穷途末路的身体……天空现在也晦暗不堪……]
停止的时钟
不在鸣响的机器
声音无法传达
这是对我的诅咒
是因为我所犯下的深重罪恶
虽然你的愿望
仅仅是拥抱污浊的灵魂
以此为赎罪,于是
我们现在就算知道毫无价值
也要呐喊出那早已毁坏的……
世界的歌谣……
[就算知道毫无价值扔要祈愿……仅仅是……祈求有你的未来,与你共度的时光,是我最后的回忆、仅仅祈求能与你共度时间。]
每一次的哭泣
都牵挂着我的心,你需要我
我会立刻赶到……
我愿
为你的微笑而生
为你的亲吻而死亡……
…………………………………………无尽的黑暗里,孤独的灯光照亮某个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的影子。
迷茫的她在遗忘了时间,自己,存在的黑暗里过了多久?无法感知无法思考,没有意义。空洞麻木如同被丢弃的无用人偶。
但就在这无尽永恒中,蜷缩的影子动了……那仿佛来自遥远亘古的微弱声音开始打破这片死水般的世界,那是什么?一段语言?一段简单的音节?某些熟悉却被遗忘的词语?藏着某种无可言说的魔力,在这片静止的时间世界里,一声声的泛起涟漪。
忽的,惊变彻底撕碎了这片黑暗!一段有一段泛黄灰白的片段不断闪烁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某种奇异表情……画面不断涌现,随之而来的声音不断击垮着死寂,光芒汇聚黑暗被撕成碎片。
她是谁?第一次!她有这样的疑惑。她……到底是谁?只不过是刹那间,所有独自咀嚼的记忆、所有不甘被遗忘的过去、所有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在这一瞬间全部跑了出来,它们顽强的赖在这里,那都不去赶都赶不走。
困意,混乱,一点点被驱散。很奇怪……她想。
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那样的感觉了,自己仍然独处在这片黑暗中,却多了什么。只不过是简单的句子,语言,却仿佛点亮了一直沉睡的什么,在她心里泛亮。
她是谁?这是哪?等等……一连串从未有过的问题疯狂出现最终汇聚成那某个片段里的话——“2B!”声音撕心裂肺,带着连自己都为之一振的绝望。
模糊的灰白片段里,似乎有个白发少年在朝自己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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